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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里.秋水名鉴】荒唐旧梦 血海深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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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灯如豆，老人埋首于层层叠叠的卷册文书之中，仿佛一生也批注不完。
“嘿，那人若知道你这么拼了老命地帮他报仇，便是九泉之下也觉得欣慰了。”纸糊的笑面笔迹潦草，毫无诚意得一如他的语气。
“哼，当日动手的，没一个能活着回来；有份参与的，也没一个能活得安稳，又有什么仇可报？”老人却依然低头疾书，回答得一丝火气也无。“况且瓦罐不离井上破，这种归宿只怕比老死病榻更合陛下的胃口。”
“哦？”鬼先生倒是一惊，“不为报仇？你竟真的能说服他们去帮你推行那套什么‘内王外圣’的鬼东西？”
他的经历颇丰，再加上才智过人，从这一句否认中推断出了另外一些东西。
“是内圣外王，”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，眼神中透着一股狂傲硬气。“求人去推行的东西，又哪会是真正的有用？百年之后自有人知道那套学说的价值。”
“呵，都不是么？那你把我们纠合在一起，总不会是为了表演周末的剧场节目吧？”
老人放下手中紫毫，紧盯着那潦草笑面上的双眼，目光凝实如剑。“自然是要七玄七派、东海将军血债血偿，要独孤一族绝子绝孙！”
老人声音并不高，却似有一道汪洋血海扑面而来。
“他要作的，竟是这种塌天大事？！”鬼先生只觉得喉中干涩无比，随手端起几上早已凉透的粗茶。待举到口边才想起脸上的面具，又悻悻地放了回去。
不理他的震惊，老人移开目光，“你可听说过五十年前的汪洋大盗箫别离？”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苍凉古意，忽地将人拽回了数十年前。
鬼先生一愣，不是因为这个名字太熟悉，而是因为这个名字他完全没听说过。“萧别离？萧。。。难道是。。。你？”这个推论实在没什么道理，却不知为什么一下子从他脑中冒了出来。
“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不用了。”老人脸上闪过一丝缅怀的神色，“想当年在我们那行里，只要报出这个万来，任谁都要礼让三分。”
“倒看不出你还作过这种买卖，我还当你是教书的呢。”鬼先生口中敷衍，心中却暗自嘀咕（四、五十年前？独行大盗？怎地没听过这号人物？）
“那时莫说是什么名人巨贾的墓室，便是碧蟾王朝的先王陵寝也是任我来去自如，管什么绝世经典、密藏禁书，还不是任我翻看。”声音中隐然透出一股傲气。
“盗、盗。。。”鬼先生作了个挖的动作，他完全不觉得干这行有多了不起。“你是这种大盗啊？！呵，难怪你后来学富五车，还龙什么凤什么的”
似乎完全没听出语气中的调侃，老人徐徐摆手，“不过是虚名罢了，后来有幸得先帝赏识，一席隆中对，天下定三分。自此辅佐陛下，也算是改换门庭。”
“可惜啊，人终是斗不过贪心。否则也不会因为和点玉四尘的那笔买卖，背上这等血海深仇！”
“点玉四尘？专门高价贩卖消息的那个？”鬼称先生似是听过这个名号。
“不错。他们知道有一处密窟，里面可能有道宗留下的秘藏经典，实在令老夫心痒难熬。特别是这一次消息，不用付钱。”
“你和他们交情倒好。”
“不是因为交情好，而是他们在收款之前，就全都死了。”老人缓缓摇头，“我们之前合作，一向是他们送来宝藏消息，若我付了钱，他们告知位置和内里机关。但这一次，竟连位置也事先告诉我了，可见里面的机关布置非同小可。唉，开始我便觉得事情不寻常，后来又搭上这四条人命。。。”
“那日我们准备停当，正午时分便赶到点玉四尘画出的地点”
“正午？！你们这行也可以大白天去作的？”鬼先生终于找到了个打断的机会，他对这类挖坟掘墓的故事实在没什么兴趣。
“嗯”老人脸上一红“那个，你也知道我们这行去的都是那种地方，如果再半夜去，是会觉得有一点恐怖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我们和平时一样，一路挖了进去。可谁知，可谁知。。。”老人在自己腿上重重一捶，语气中满是悔恨“那点玉四尘没说出的不是里面的机关布置，而是七派七玄火拼的时间地点！！！”
“什么时间地点的？”鬼先生听的一头雾水，忽地恍然，“难道。。。难道。。。”
老人徐徐点头。“我们从地下钻出，正赶上两拨人在高声叫骂，当场吓得半死，一下喊出声来”
“喂喂，你们也不要这么没用吧？怎就吓成这样了？”
“废话，我们平时作事的时候，旁边的人哪有会说话的？！”老人恼他不停打岔，不耐道，“那帮人本就紧张的要命，忽然见从地底下冒出人来，又高声叫喊，也是吓得不轻。结果也不知是哪个先动的手，最后拳脚刀剑掌劲暗器，全都招呼过来了。”
“等一下，我刚才就想问了，你说‘我们’？你还有同伙的？”
“我开始不就说过了？我大哥汪洋，二哥笪道，加上我萧别离么？！想听故事就别插嘴！！”
再看鬼先生早被雷了个外焦里嫩骨酥筋软，面对这么精彩的槽点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那七派七玄好不要脸，联手夹攻，幸好我们有条地道，兄弟三人才拖命逃回下浦。可恨慕容那竖子和独孤容偏偏选那天在东海搞什么戒严练兵！！我们特意挑的半夜进城，哪想到街上满是差役兵士，他们忽见三个满身血迹的黑衣人，二话不说上来就打”
“你，你们还真倒霉。。。”
老人早已枯干的眸子里淌出两滴浊泪，“我两个兄长本已有伤在身，哪禁得如此毒打，就这般撒手西去，只有我侥幸逃脱。可这双腿子。。。这双腿子也就算是废了。”
“我要七玄七派、东海将军血债血偿，要独孤一族绝子绝孙！”
一样的言辞，一样的语气。但在鬼先生听来，却再也没有那滔天血海的感觉。他只觉得自己如同陷进了一个荒诞的梦魇里，怎么也醒不过来。
“如果我现在和他说退出，会不会有一点晚？”
“嘿，那人若知道你这么拼了老命地帮他报仇，便是九泉之下也觉得欣慰了。”纸糊的笑面笔迹潦草，毫无诚意得一如他的语气。
“哼，当日动手的，没一个能活着回来；有份参与的，也没一个能活得安稳，又有什么仇可报？”老人却依然低头疾书，回答得一丝火气也无。“况且瓦罐不离井上破，这种归宿只怕比老死病榻更合陛下的胃口。”
“哦？”鬼先生倒是一惊，“不为报仇？你竟真的能说服他们去帮你推行那套什么‘内王外圣’的鬼东西？”
他的经历颇丰，再加上才智过人，从这一句否认中推断出了另外一些东西。
“是内圣外王，”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，眼神中透着一股狂傲硬气。“求人去推行的东西，又哪会是真正的有用？百年之后自有人知道那套学说的价值。”
“呵，都不是么？那你把我们纠合在一起，总不会是为了表演周末的剧场节目吧？”
老人放下手中紫毫，紧盯着那潦草笑面上的双眼，目光凝实如剑。“自然是要七玄七派、东海将军血债血偿，要独孤一族绝子绝孙！”
老人声音并不高，却似有一道汪洋血海扑面而来。
“他要作的，竟是这种塌天大事？！”鬼先生只觉得喉中干涩无比，随手端起几上早已凉透的粗茶。待举到口边才想起脸上的面具，又悻悻地放了回去。
不理他的震惊，老人移开目光，“你可听说过五十年前的汪洋大盗箫别离？”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苍凉古意，忽地将人拽回了数十年前。
鬼先生一愣，不是因为这个名字太熟悉，而是因为这个名字他完全没听说过。“萧别离？萧。。。难道是。。。你？”这个推论实在没什么道理，却不知为什么一下子从他脑中冒了出来。
“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不用了。”老人脸上闪过一丝缅怀的神色，“想当年在我们那行里，只要报出这个万来，任谁都要礼让三分。”
“倒看不出你还作过这种买卖，我还当你是教书的呢。”鬼先生口中敷衍，心中却暗自嘀咕（四、五十年前？独行大盗？怎地没听过这号人物？）
“那时莫说是什么名人巨贾的墓室，便是碧蟾王朝的先王陵寝也是任我来去自如，管什么绝世经典、密藏禁书，还不是任我翻看。”声音中隐然透出一股傲气。
“盗、盗。。。”鬼先生作了个挖的动作，他完全不觉得干这行有多了不起。“你是这种大盗啊？！呵，难怪你后来学富五车，还龙什么凤什么的”
似乎完全没听出语气中的调侃，老人徐徐摆手，“不过是虚名罢了，后来有幸得先帝赏识，一席隆中对，天下定三分。自此辅佐陛下，也算是改换门庭。”
“可惜啊，人终是斗不过贪心。否则也不会因为和点玉四尘的那笔买卖，背上这等血海深仇！”
“点玉四尘？专门高价贩卖消息的那个？”鬼称先生似是听过这个名号。
“不错。他们知道有一处密窟，里面可能有道宗留下的秘藏经典，实在令老夫心痒难熬。特别是这一次消息，不用付钱。”
“你和他们交情倒好。”
“不是因为交情好，而是他们在收款之前，就全都死了。”老人缓缓摇头，“我们之前合作，一向是他们送来宝藏消息，若我付了钱，他们告知位置和内里机关。但这一次，竟连位置也事先告诉我了，可见里面的机关布置非同小可。唉，开始我便觉得事情不寻常，后来又搭上这四条人命。。。”
“那日我们准备停当，正午时分便赶到点玉四尘画出的地点”
“正午？！你们这行也可以大白天去作的？”鬼先生终于找到了个打断的机会，他对这类挖坟掘墓的故事实在没什么兴趣。
“嗯”老人脸上一红“那个，你也知道我们这行去的都是那种地方，如果再半夜去，是会觉得有一点恐怖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我们和平时一样，一路挖了进去。可谁知，可谁知。。。”老人在自己腿上重重一捶，语气中满是悔恨“那点玉四尘没说出的不是里面的机关布置，而是七派七玄火拼的时间地点！！！”
“什么时间地点的？”鬼先生听的一头雾水，忽地恍然，“难道。。。难道。。。”
老人徐徐点头。“我们从地下钻出，正赶上两拨人在高声叫骂，当场吓得半死，一下喊出声来”
“喂喂，你们也不要这么没用吧？怎就吓成这样了？”
“废话，我们平时作事的时候，旁边的人哪有会说话的？！”老人恼他不停打岔，不耐道，“那帮人本就紧张的要命，忽然见从地底下冒出人来，又高声叫喊，也是吓得不轻。结果也不知是哪个先动的手，最后拳脚刀剑掌劲暗器，全都招呼过来了。”
“等一下，我刚才就想问了，你说‘我们’？你还有同伙的？”
“我开始不就说过了？我大哥汪洋，二哥笪道，加上我萧别离么？！想听故事就别插嘴！！”
再看鬼先生早被雷了个外焦里嫩骨酥筋软，面对这么精彩的槽点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那七派七玄好不要脸，联手夹攻，幸好我们有条地道，兄弟三人才拖命逃回下浦。可恨慕容那竖子和独孤容偏偏选那天在东海搞什么戒严练兵！！我们特意挑的半夜进城，哪想到街上满是差役兵士，他们忽见三个满身血迹的黑衣人，二话不说上来就打”
“你，你们还真倒霉。。。”
老人早已枯干的眸子里淌出两滴浊泪，“我两个兄长本已有伤在身，哪禁得如此毒打，就这般撒手西去，只有我侥幸逃脱。可这双腿子。。。这双腿子也就算是废了。”
“我要七玄七派、东海将军血债血偿，要独孤一族绝子绝孙！”
一样的言辞，一样的语气。但在鬼先生听来，却再也没有那滔天血海的感觉。他只觉得自己如同陷进了一个荒诞的梦魇里，怎么也醒不过来。
“如果我现在和他说退出，会不会有一点晚？”
